最初的几天,阮知虞的情绪像还残留在那场混乱的夜色里。

  周矜远的名字在她手机屏幕上出现时,她会停顿一瞬,才接起。

  两人的对话不长,也没有多余的试探。

  只是因为那晚的答应,她不至于刻意去躲。

  她清楚,自己并不想谈恋爱,至少不是在现在。

  工作刚起步,精力要用在站稳脚跟,而不是被感情分掉。

  但那晚的意乱情迷让她很难用“没发生过”来否认,于是她顺水推舟地答应了,只是答应而已。

  午休时,他偶尔来接她去吃饭。

  阮知虞会放下笔,跟着他走,坐在餐桌对面时安静地听他说话。

  气氛不冷,但也没有热烈。

  周末,他会带她去看展、喝咖啡,或只是简单地散步。

  她不拒绝,却很少主动提出什么。

  周矜远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安静,不催促、不逼问,只在她偶尔抬眼时,微微一笑,仿佛已经足够。

  一个月过去,阮知虞在公司已经能独立接一些小项目,日子依旧规整有序。

  而周矜远的身影,渐渐成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。

  ……

  那晚之后,他们会见面,会吃饭,会在夜色下走一段路,却再也没有过那样失控的亲密。

  这日傍晚六点半,阮知虞接到公司行政的电话,说临时要去外地客户那边对接一个项目。

  航班订在第二天一早,今晚得先收拾行李。

  挂断电话时,她人刚到小区楼下,天色已经彻底暗了,路灯下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轻摆动。

  她提着电脑包上楼,打开门的瞬间,客厅的灯已经亮着。

  周矜远坐在沙发边,外套搭在一旁的扶手上,袖子卷到小臂,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和手背,正低着头,把一件件折好的衣服放进她的行李箱。

  他抬眼,看见她进门,“回来了?我先帮你收了几件要穿的。”

  阮知虞换下高跟鞋,走过去时,行李箱已经被分隔得整整齐齐。

  左边放的是衬衫、长裤和一套西装裙,右边是一摞睡衣、薄毛衣和休闲裤,连小件的化妆包和折叠吹风机都收进了网袋里。

  她蹲下看了一眼,手指碰到上面一条灰蓝色的围巾,那不是她的。

  “这个——”她抬起头。

  “早晚温差大,带着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,“不比你围巾好看,但暖。”

  阮知虞没说话,只是将那条围巾重新放回去。

  周矜远低头继续折一件外套,手法熟练而细致,像是在给自己收拾行李一样,每一道褶都抚平。

  他靠得不近,但那股混合了薄荷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轻轻笼过来,像细细的烟雾,不着痕迹地渗进她的鼻息。

  阮知虞垂着眼,手在箱子边缘滑过。那晚的情景一闪而过,她指尖收紧,却很快松开,像什么都没想起过。

  “还有什么要带的?”他问。

  “没有了。”她声音很平,“电脑我自己收。”

  他“嗯”了一声,没有坚持。只是帮她合上行李箱,拉上拉链的动作干净利落,把箱子提到门口放好。

  阮知虞去厨房倒了杯水,回来的时候,他正站在窗边看手机。灯光从他侧脸斜斜落下,勾出下颌线条,也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深。

  “航班几点?”

  “早上八点。”她放下水杯。

  “我送你。”

  “不用。”她的拒绝很直接,“公司派车。”

  他只是“好”,没有再问。

  空气里短暂沉默了一下,他忽然转过身,看着她,“等你回来,我们一起吃晚餐。”

  阮知虞没接话,转身去收电脑包,把注意力移到另一件事上。

  客厅里只剩下落地钟的滴答声。她背对着他收拾,他就安静地看了两秒,然后把外套从椅背上取下来,慢慢穿上。

  “路上注意。”他站在门口说。

  她抬头,唇角弯了一下,但没有露出完整的笑:“嗯。”

  门关上的那刻,屋子里恢复了安静。

  阮知虞放下手里的电脑包,轻轻呼了口气,转身去把行李箱的拉链重新拉开,确认里面的东西。

  那条灰蓝色的围巾安静地躺在最上面,和他的气息一起,被封在箱子里。

  ……

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,天色还没完全亮透,薄雾笼着小区的行道树。

  阮知虞拖着行李箱下楼,保安替她打开等候的商务车。

  去机场的路很静,只有导航的女声偶尔响起。她靠在车窗,看着城市慢慢褪去夜色。

  手机屏幕暗着,她没有去刷信息,也没有去翻聊天记录。

  航班准时起飞,落地B市时已近中午。公司在当地的客户派车来接,一路将他们一行人送到市中心的写字楼。

  ……

  客户会议定在下午两点,留给她的午餐时间不多。她随便在楼下的简餐店点了份牛肉面,吃到一半时,手机屏幕亮了一下。

  周矜远:【到了吗】

  她指尖停了半秒,回了一句:【刚到,下午开会】

  那边的回复很快:【注意别冻着】

  阮知虞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继续。屏幕暗下去,她又埋头去喝汤,像是那条信息只是工作备忘。

  下午的会议从两点持续到五点半,议程比预想中紧凑,客户提出的问题也多。

  她笔记记得密密麻麻,结束时手指都有些发酸,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合上笔记本,起身与客户一一握手道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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