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【3】

  我的村庄转瞬被人类占领,许多天幼族被杀,幸存的同伴不知所踪。

  我被西里乌斯带走,在他妻子伊奥身边,过着惊人平静的生活。

  ……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杀我。听说人类憎恨恶魔,但西里乌斯从未伤害身为魔族的我,像家人般待我。

  他似乎是人类领袖之一,鲜少回家。但每次归来……总会紧紧拥抱我,抚摸我的头。

  “西里乌斯大人,欢、欢迎回来……”

  “回来了,贝尔。乖吗?”

  “是、是的……”

  人类与恶魔的战争,人类占据优势。

  听说天幼族成人几乎全被杀害,孩子与青年……似乎逃往某处。

  科迪、艾因、摩西斯、索尔哈、丽尔姆……我不信他们能遇上像我这般善良的人,但愿他们还活着。

  “你……回来了。看起来很疲惫……”

  “是啊,太糟了。激进派执意屠杀所有恶魔,这只是虐杀。”

  西里乌斯闭目,痛苦地摇头。

  我被他藏匿已百日,期间魔族聚落被暴露,遭“激进派”人类接连处决。

  “啊啊……怎会这样……贝尔明明这么好……”

  “……这场战争已无正义可言。亚格巴的行径荒唐透顶。”

  听到那名字,我一震。

  亚格巴——亚格巴·维利安。

  与西里乌斯并列的人类领袖之一,此人袭击并摧毁我们聚落。

  左颊至额头的巨大伤疤,红发男子宛如“粗暴”化身。

  他以杀戮天幼族为乐,依心情决定处决魔族的数目……绝非正常人类。

  但此人似乎颇受部分人类狂热支持。

  “魔族那·些·家·伙没那么容易死。所以得让他们多受苦,明白人类被他们害得多惨。”

  “太精彩了。砍了头还活着。只要不毁核,就能反复杀。真是怪物。”

  “这片大地是我们人类夺来的,不能再被魔族抢走。现在不彻底消灭,错误会重演。”

  ——对。他们这样说。

  天幼族什么也没做。我们只想安静生活。

  “……若我再有些力量……!”

  西里乌斯咬牙,抱我的手臂用力。

  “西里乌斯大人……?”

  “……没事的,贝尔。爸爸妈妈一定保护你。这时代终将结束。……需要贤者。能正确引导人类的真贤者……你或许恨人类。但……若是你……”

  “亲爱的,贝尔还小,先想办法让她避开亚格巴的视线。”

  伊奥轻触西里乌斯肩,摇头。夕阳逆光掩藏的脸上,带着深深悲伤。

  “……嗯,伊奥,抱歉……”

  “西里乌斯!!大事不好!快来!”

  巨响撕裂宁静。满身尘土、踢门而入的男子,神色剧变呼唤西里乌斯。

  莱昂内尔·沃·克·……他与西里乌斯一样,接纳并藏匿魔族的我——古怪而善良的人类。

  “莱昂内尔……怎么了?”

  “亚格巴那混蛋,找到魔族藏身地,正抓那里的女孩,逐一……!”

  他汗流浃背,愤怒满面。

  “……!!!立刻去!”

  西里乌斯与莱昂内尔如狼般冲出,我与伊奥只能呆望。

  年幼的我,不懂莱昂内尔的话。

  只知“又会有同伴被杀”的绝望,充斥脑海。

 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?

  为什么。

  为何。

  不懂。

  不懂。

  不懂。

  为何魔族要受此折磨?

  昔日同族魔族“王”的过错,与我何干?

  若我、我们未生为恶魔,或许无需受此苦。

  ——我们是被世界厌弃的吗?

  “伊奥大人……因为我是恶魔……亚格巴才讨厌我?我……不该活着吗?”

  脱口而出的话,让伊奥倒吸一口凉气。

  她痛楚地紧抱我,泪水潸然。

  “……贝尔,不对。恶魔或人类无关紧要。你就是你。聪明、可爱,是我们的珍宝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……这世界对你或许很残酷。但正因如此,你要活下去。水精大人认定你有……改变这疯狂世界的力量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所以……别失望。试着发现……并非所有人都是亚格巴那样的。”

  她咬唇,抚我头的身影,我至今难忘。

  我的第二个母亲……伊奥·沃科尔贝伊,温柔而坚强的母亲。

  ***

  下巴被捏动的感觉,将贝尔拉回现实。

  “喂,打算昏迷到何时?”

  “唔……啊……!!……你、你这混蛋!!”

  醒来,她被植物藤蔓紧缚,无法动弹。

  手腕后的封魔手铐完全阻断魔术,身体因长时间悬吊留下痕迹。

  “……可恶……你这下流之徒……还不解开!玷污皇都的痴人!”

  如罪人般的待遇,贝尔羞愤脸红咆哮。

  贤淑尊贵的女皇面目全无,仅剩被践踏尊严的受害女子,声音充满对里昂的怨恨。

  “……哼,救国于佐斯·赛拉,竟被如此评价。”

  “什……?什么意思!”

  里昂嘲笑辱骂,推出身后黑兜帽女子。

  她小步上前。

  皇卫之矛最年轻入队、最快升任队长的天才。

  娇小身躯蕴藏无限可能的奇才。

  星空般美丽的瞳能视精灵,被尊为“导师”的未来栋梁——曾·是·如此。

  “琉琉,展示给她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她被扭曲重塑,舍弃人性。

  堕落下仆们司空见惯——但对女皇,眼前景象如梦魇。

  “什……!”

  肌肤瞬变淡绿,角生出的诡异模样。贝尔红脸转青,颤抖不已。

  “啊……怎……为何……如此……!”

  “……看你表情,果然没察觉。她身为皇卫之矛,却主动献魂于我,化为恶魔。『若不如此,皇都将因错乱病沦陷。』因你愚钝,她弃人性。”

  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骗人……!”

  琉琉如孩童依偎里昂脚边,绝对零度的瞳紧盯女皇。

  “全是……真的……琉琉……被主人变成魔族……”

  “<灵魂调律>……我能将人类化为魔族。资质越高的女子,成魔后力量越强……有趣吧?”

  “……!!你这混蛋!!”

  前所未闻的诡术。转化多族为恶魔的禁忌异能。

  里昂如展示杰作般狞笑,贝尔怒火爆发。

  “为何!!为何还要编织不幸!!恶魔被厌弃的世界,你为何增添悲伤!!我们……我们……被世界憎恨!因你这样的恶魔……因你这样的渣滓!!我才不得不如此!!如此……!!”

  对里昂的怨恨,世界的悲叹,最深的……对自己放弃的空虚呐喊。

  她承受了多少痛苦,吐出血泪般的怨怼。

  “——哼。好不容易掌控沃科尔贝伊血脉,却无法驾驭,反怨世界……天幼族脑·子·也·幼·稚。”

  “什……”

  里昂践踏她的心。

  “用主人赐的力量……琉琉她们打倒佐斯·赛拉……不像贝尔……只咬手指旁观……”

  “!!!”

  琉琉的责骂,深刺贝尔心扉。

  责骂、玩弄、彻底痛击。毫不留情碾碎反抗之心。经埃卡捷琳娜调教的琉琉,深谙此道。

  “不自省,怨世界不遂己愿,擅自放弃的幼稚……被你这愚女统治的人类,可怜至极。”

  每字每句扰乱贝尔心神,激怒她。为何要受此辱骂?为何要遭此对待?我做错了什么?

  内心怒火更炽,指向里昂。

  “闭嘴闭嘴闭嘴!!我、我没错!我守护人类!遵西里乌斯教诲,守护至今!!”

  “守护?应改·为『当·牲·畜·养』。以为我看不出你心的黑暗?”

  “什……!!”

  “现在这·些·人,若我下令,无不遵从。要不要试·着·毁·了·你·珍·视·的·都·市?”

  里昂轻佻语气视生命如草芥,贝尔瞠目。

  她知这是威胁——仅·是·目·前。

  此人有毁皇都之力,麾下有此实力的下仆。

  “随手毁皇都”的冷酷挑衅,令贝尔毛骨悚然,琉琉却痴迷仰望。

  “……主人的命令绝对……♡若主人命令……一切遵从……”

  为爱人牺牲一切的盲爱目光。

  琉琉、克蕾儿、埃卡捷琳娜,仍保留守护弱者的善良本性,未主动害人。

  但那仅限“未受里昂命令”。

  人类时的思想、信念、道德、人际、乃至生命,皆次于里昂的绝对指令。为此,她们乐意执行任何残酷之事。杀戮、侵犯、洗脑,无不从命。

  触及此疯狂的另两位堕落骑士上前,解除幻术,展现忠诚。

  “呵呵……为里昂殿下,乐意挥剑。”

  “教皇陛下若成主上管理的牝奴,自会明白。永恒幸福在此。”

  金瞳与红瞳欲情濡湿,展示里昂赐的身体。克蕾儿的白司祭服染黑邪恶,埃卡捷琳娜的圣骑士铠消失,化为遮胸秘处的煽情黑铠。

  “……狂信者。”

  贝尔怨毒低骂,里昂满意眯眼。

  (——脆弱。)

  里昂已洞悉贝尔性情。

  严肃、不擅变通,不惯责骂,易被挑衅。

  无伊琳娜的灵活性,典型“大小姐”。

  可放心进入下一阶段。

  里昂暗笑“最易操控的女人”,切入正题。

  “好了,谈正事。……我给你个机会。”

  “……什么?”

  “若你赢我赌约,我放·自·由·那·些·第零部队同伴,撤出皇都。”

  被缚的贝尔扭身,狐疑注视大胆赌约的男子。

  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
  “不过是怜·悯伪装人类皇的可悲恶魔。”

  “混……!”

  他处处嘲弄。

  但愤怒无济于事。

  “……反正我无能为力。随你吧。”

  贝尔自嘲低眼,贞洁已毁。

  厌倦恶趣味调教的敷衍之词,里昂步步紧逼。

  “若我要水精之珠,你会乖乖交出?”

  “…………哼。”

  “那就选。证明你有统领人类的皇者资格。向我这恶魔展现守护皇都的冷酷觉悟。若你赢,『恶魔契约』保证释放他们,当然包括你。”

  他拇指指向八名天幼族。第零部队苟延残喘,昏迷不醒。妄言恐刺激里昂,加害他们,贝尔尽力引其注意。

  “……若输了?”

  “自然继续调教,昨·日·不·可·同·日·而·语的强烈调教。顺便说,拒绝或故意输,我即命这三人毁都。别耍花招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里昂看透贝尔心思补充。

  水精之珠下落不明,连视精灵的琉琉也未找到。

  贝尔若死,一切成谜,绝不能让她死。

  ——故持续调教至心折。

  “……好,我接受。”

  “很好。……克蕾儿。”

  里昂确认贝尔点头,向克蕾儿使眼色,执行预定命令。

  “遵命,主上。……呵呵,稍痛,忍忍哦,教皇陛下。”

  克蕾儿在贝尔身上刻下禁止自残、限制他害等三十余咒纹。浮现的诡异纹章,如她昔日所受,散发恶念瘴气。

  “……!?连契约纹章……奥尔良,你堕落至此……!”

  “……呵呵♡全拜主上所赐。……丑陋又绝美哦,教皇陛下……♪”

  克蕾儿轻笑,完成邪恶纹章,吐出迷醉气息。

  解开缠身藤蔓,裸体被披上衣铠。

  咒术限制动作,如此贴近却无法反抗。

  (……可恶……明知为折我心……这待遇……!)

  贝尔暗叹克蕾儿咒术强大,接过剑,困惑瞪视里昂。

  “……你什么打算?要我砍你头?”

  她持皇卫之矛实战剑,杀气瞪视恶魔之主,目光似能杀人。

  “呵……别急。我没说让你对付所有人。从我下仆中选一人,赢她,我认你。”

  “……什么?”

  意外条件让贝尔一瞬迟疑。

  她以为此人会提出一对全员的荒唐要求。

  “赢一人就放你。对手由你选……但要谨慎。”

  “……你在想什么?”

  “谁知道。”

  ——不,不必问也明白。

  他故意提出无需的赌约,佯装让步,实则占据绝对优势。

  他要证明我无法取胜,无力守护任何珍视之物。

  里昂薄笑令人作呕。

  但如他所言,须谨慎选择,否则胜率为零。

  他身后的叶魔族闭目静立——不行。

  漂浮如卧空床的女淫魔——情报太少。

  半睁睡眼呆望事态的原导师。

  身着暴露黑铠、舔唇狞笑的女骑士。

  最凶恶、如狂犬渗恶意的神秘司祭。

  ——只能选一人。

  “……托尔斯塔亚。”

  “……呵呵,觉得我最弱?”

  被点名的埃卡捷琳娜狞笑上前,似早知会被选,未动怒,淡然应对。

  “别这么说。你是我的骑士,全力以赴。”

  “是!定为里昂殿下献胜利!”

  她转身,单膝跪向主人。

  无懈慢。自信满满的姿态,比人类时的埃卡捷琳娜更凛然。

  (——她眼光不错。底深莫测的莉莉丝不选,尤菲尔显然排除。余三人显露的异能来看……能·战·的仅埃卡捷琳娜。)

  里昂注视贝尔紧盯埃卡捷琳娜,如此评判。

  莉莉丝完封五魔族的诡力,尤菲尔非凡气场,选之乃下策。

  但琉琉的精魔术无法目视感知,不可选。

  克蕾儿看似不擅战?——否。

  契约纹章或藏陷阱,束缚力她已领教。克蕾儿先发咒术即结束。

  故贝尔能将“战斗”拖入的,仅埃卡捷琳娜。

  (但……对上埃卡捷琳娜能撑多久?)

  里昂命不留手,埃卡捷琳娜将全力击败贝尔。

  化为恶魔忠仆、魔族化的她,远超人类时。

  “教皇陛下、卡秋莎,允许结界内用剑术及攻击魔术。禁止伤害我们或破坏建筑。任·一·方·行·动·不·能·即·判·其·败。……开始。”

  魔法阵发动,二人动作受限于力场。

  “上!”

  埃卡捷琳娜率先出手。

  瞬息逼近,超格伦的迅猛一击直取贝尔面门。

  常人难挡的高速剑,铠甲的贝尔险险接下。

  折臂般的刚力震得她双臂麻痹。

  “咕……!!!”

  “……呵呵,还以为一击结束呢。”

  贝尔痛皱眉,埃卡捷琳娜庆幸未瞬败。

  “!”

  接近的恶寒刺肤,贝尔弹开攻击。

  埃卡捷琳娜的斗气已是洗练杀意。未尽全力,杀气却比剑更锐。

  (持久战……不利。)

  贝尔明白。现役骑士与悠久活着的弱小魔族,差距难弥合。

  水蓝瞳锁定邪恶骑士,坚定瞪视。

  不输,绝不能输。

  “托尔斯塔亚……你的剑是否也杀了格伦?”

  安达因英雄加里克斯·格伦之名,令埃卡捷琳娜骤停。

  失踪太不自然。第六、七部队无人知其下落,生死未卜。若全由那·个·男·子·丹塔利昂策划——!!

  “……谁知道。欲对里昂殿下不敬的贼,或许被我斩了。”

  “——!!!”

  贝尔深信。

  受皇卫之矛祝福、暗中明里支持的加里克斯与埃卡捷琳娜。

  二人终将成为领皇都的骑士。非苟合,相互认可、砥砺的美好情愫,她深信。

  但连这都被那人利用,致英雄陨落。

  (那家伙……要愚弄到何种地步!!!)

  “我……我与西里乌斯有约!绝不饶恕玷污皇都之徒!<冰壁花>,将吾敌钉于原地!!”

  贝尔怒火高涨,周围温度骤降,骸墙地板结霜。空气凝固,化为隔断二人的冰壁。

  “冰壁……这就是你的加护之力?”

  <冰壁花>——水精之力初显,埃卡捷琳娜神色凝重。

  厚冰壁封前方,冒险突击不可用。“行动不能”为败,若被冰封即输。稍触冰,动作迟缓。初击被挡,贝尔非易与之辈。

  (来吧,托尔斯塔亚……如何应对,无处可逃!)

  贝尔判埃卡捷琳娜在技量、力量、判断、地力皆优,策略为物理封其动作。

  透蓝冰壁逼向青魔,欲捕其身。

  贝尔无精准刺斩之力。则以·面·攻·击·连·攻·击·手·段·碾·碎。契约禁出阵,避无可避。

  稍触即致命,埃卡捷琳娜却纹丝不动。

  (——放弃?不,不可能。托尔斯塔亚在想什么?)

  读不出恶魔意图,贝尔困惑。但继续压迫即可胜,仅需一瞬。

  刹那,贝尔燃起希望。

  “……<启动>”

  埃卡捷琳娜平静而清晰吐言。

  “什!?”

  贝尔见金瞳大开,惊跳而起。

  恶寒预感死亡,她弓身跃向天花板。

  迟一瞬,首级必飞——确信如此。

  “飞翔斩击”救她于危。

  (那冰壁连我都无法破……为何!?)

  视野边缘,冰壁被凿,崩为瓦砾。

  未曾预料的景象令她震愕……落地瞬间,更“意外”让她忘呼吸,哑然。

  (——不在!?不可能!!)

  埃卡捷琳娜消失。

  应在冰壁后的她无踪。

  坚不可摧的冰壁花被破,事实让她意识被夺。

  “……难道!?”

  预感成真,背后杀意膨胀。青臂自视野两侧伸出,握剑直取贝尔咽喉。

  (——要被杀!)

  刹那,视野清明,现实如慢动作。

  死近时,生物感知被拉长,尽览一切。

  埃卡捷琳娜的剑逼近咽喉。千钧一发,贝尔以剑柄挡住。

  “咕!!”

  火花四溅,金属碰撞声在墓地回荡。

  “……教皇……还不够!再让我的血沸腾!让我享受炙肤的生死交锋!!”

  “可恶……!”

  贝尔踢中贴背的埃卡捷琳娜腹部,趁其踉跄脱逃。

  “……托尔斯塔亚,那身体,破冰壁花的刚力,难道……!”

  重整态势的贝尔,见埃卡捷琳娜右腹暗光。

  “呵呵……没错。……请琉琉将·魔·矿·石·植·入·体·内。……太快,没看见吧?”

  她抚腹,得意宣称。琉琉暗中订制的危险魔矿石,带来超人恩惠。

  如幻辉晶,赋予幻觉般的迅疾;克拉多莱特,毁身换爆炸力……

  但“危险”因其副作用剧烈。

  触石即感肉被刺穿的剧痛,如剥生爪、炙伤口。肌肉误痛为真,自毁坏死,体内烧烂崩解。

  植入身体,更是纯粹疯狂。常人必因剧痛发狂,一日即死。

  ——若·是·常·人。

  “这些石头不断折磨我的身体。让我心情绝佳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♡”

  她已非凡人。

  被里昂扭曲,痛转为乐,即便身断数秒再生。

  她的再生力超越魔矿石副作用,仅获惊人力量、魔力与恩惠。

  “托尔斯塔亚……!骑士骄傲,生物尊严皆弃!!”

  “为里昂殿下效用,任何牺牲皆可。身体无一处非他之物。”

  “为何……?为何成恶魔……?牺牲多少队员!!欺近亲的正义,在·那·男·人·身上?!”

  “……长久欺·瞒·人·类·的恶魔,无权说此。”

  埃卡捷琳娜怜悯冷笑。

  “……!不·知·道·什·么!恶魔……!以为我承受了多少!!”

  正常对话无用。主仆之仪束缚之强,远超她<真名支配>。无意识傀儡不及自主下仆强大、棘手。

  说服、正论无意义。此埃卡捷琳娜非她所知之人。

  “你隐瞒一切。放弃被理解,藏匿至今,造就此果。”

  埃卡捷琳娜正眼持剑,直面贝尔怒视。

  “身为恶魔却不以此为傲,隐瞒至今,这世界本身不觉错误?你身居教皇之位,为何不阻止!我为成恶魔由衷喜悦,无任何可耻!”

  对她,恶魔之身是骄傲,主赐至高之躯。

  故不解。为何纯血恶魔贝尔固执否认?

  为何身为恶魔却教恶魔为敌?这世界由贝尔自造。

  “吵死了!吵死了吵死了!!!闭嘴!!!”

  贝尔的喊声如悲鸣。

  “我……!我必打倒你……!打倒你们这些恶魔……守护皇都!!”

  “……那我的使命是将你从桎梏中解放。”

  心意不合,唯以剑明志。

  如贝尔,埃卡捷琳娜有矜持。为爱主人的下仆,达成其野望的崇高矜持。

  为此,扭曲世界常理,开辟道路的不屈意志。

  “喝啊啊啊啊!!!”

  贝尔聚魔力于足,跃起滑翔,挥下最快之剑。

  倾尽魔力,欲炸裂埃卡捷琳娜内脏,使其行动不能。迅猛之剑不允反击,斩断眼前恶魔。疾剑瞄准左颅,迅雷不及——

  “什……”

  剑尖骤停。

  纹丝不动,推拉皆无。

  埃卡捷琳娜青臂紧握贝尔手腕,封锁动作。

  “教皇……抱歉,身为他的骑士,我不能输。”

  ——<彗星>。

  埃卡捷琳娜奥义发动。剑尖光球炸裂,吹飞女皇身躯。零距离爆破魔术,今之女皇无从闪避。

  “啊……唔……”

  剑落,铿锵回响。

  瘫地呻吟的女皇,无法站立。

  “胜负已分。埃卡捷琳娜·托尔斯塔亚胜。”

  克蕾儿宣胜,埃卡捷琳娜收剑,回里昂身前跪下,献胜利。

  “……精彩。”

  “是!……唔♡”

  战热未消的她气息炽热,里昂夺唇狞笑。

  瞥了眼羡慕的下仆,里昂宣布调教进入下一阶段。

  “……琉琉,动手。”

  “嗯……<精魔召唤·丑豚兽>”

  无形精灵蠕动,熄灭周围烛火。幽暗中,精灵依琉琉命,描摹生命。

  高过埃卡捷琳娜的巨体,粗喘踏石地的魔兽……双足行走的丑陋猪身。

  “啊……!……!!”

  兽人……圣典中的低智魔兽。受奸欲驱使,生存本能极强的魔法生物——琉琉逼真塑造,扭曲精灵的淫目,贪婪注视败北的贝尔。

  “昨·日·不·可·同·日·而·语的强烈调教”——绝望未来沉重逼近,伏冷地的贝尔只能凝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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